秋夜、星垂遍野,風嘯聲掠過草原、其勢淒厲直撲遠方,如思鄉客夜裡吹笛的嗚咽,繚繞不絕。
荻神官默然抬首,那拔地而去的神女島,已然化作一顆不起眼的星子,嵌在靛藍夜幕裡,居高俯瞰著人間紛沓。
茫茫前程,它能指引你我至何處?
一瞬間百般無措如浪襲來,卻像飄萍柳絮一樣遍尋不著落足之處。
「怎麼?」坐在馬上的梅神官發覺她的失神,蹙起兩道彎彎的眉,輕聲問。
「沒。」荻神官隨即收起臉上情緒,轉向梅神官,肅然道:「此行路途遙遠,荻神官無暇相陪,大神官身負重任,還望自保重了。」
隨她話音,秋風拂過溪邊的蘆荻草,又捲起一片溫柔的窸窣,梅神官輕嗯了聲,看著手中的短刀,慎重的將它收入懷中繫好、執起韁繩,縱馬踏出數步,驀然回頭、欲言又止。
「要二島主保重之意,我會替妳轉達。」荻神官劍眉一揚,不著痕跡的調侃道。
梅神官似是習慣了,面色不改,也不羞惱,溫聲道:「那就有勞了。」
說罷,揮鞭絕塵而去。
荻神官看著梅神官遠去的身影,面上漸漸出現堅決之色。她將秋水筆扛在肩上,轉身大步走入了夜色裡。
遠方的樹林裡,有一篝暖火攔路。
沖田鷹司抱著長刀倚樹而坐,出神的看著跳動的火光,燒得劈啪作響的柴火忽地閃了又閃、爆出一絲火花,他倏然瞇起眼、起身橫劍於道!
「荻神官,請將我的刀歸還。」雖強忍住心中怒氣,但這大半個月來的追蹤堵人未果,還被聲東擊西、牽著瞎繞了好大一圈,饒是他生性有禮,此時也掩飾不住臉上的鬱悶與不快。
荻神官見他眉心鬱結,心下歉然的輕嘆了口氣,神色卻不改,淡淡道:「不在我身上。」說罷繞過他逕自往前走。
「妳該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沖田鷹司身形一閃,再次攔住她,荻神官停下腳步,挑起眉,道:「你做好叛國的準備了?」
「我不懂妳在說什麼。」
「如果沒有,請恕我不能對敵人洩漏軍機。」收起臉上戲謔,荻神官漠然轉過身。沖田鷹司只覺得胸口鬱悶幾乎要炸開,伸手抓住她臂膀,咬牙切齒的道:「我不是敵人!」
幾乎是同時,夜空炸開一朵煙花,兩人抬頭望去,均是心有警覺,荻神官冷哼一聲,手上秋水筆轉了半圈,殺氣隱隱可覺。不一會,遠處不尋常的沙沙聲響起,沖田鷹司一咬牙,一手抽出長刀,另一手拉著她的手腕、轉身發足便奔!
荻神官只是一愣,也沒掙脫,隨著他快步穿過易遭埋伏的樹林,提氣縱身越過一山坡半人高的芒草,落在遼闊原野的古道之上。
沖田鷹司足下未停,拉著她的手就在夜裡的草原古道疾奔了起來,兩人並肩而行,起先不知彼此輕功底細,倒也沒敢盡全力,身後不時有暗器星芒破空而來,還得連連揮刀發出劍氣阻攔。
四周盡是草原田野,在秋末時期早枯了個精光,潛行忍者身影難以藏匿,一時間無可奈何,只得一齊追著兩人跑。
荻神官意在替梅神官引開追兵,而沖田鷹司則是不願兩方正面對上,兩人各懷心思逃了一陣,側眼對看,見彼此神色如常,心下都暗暗起了較量之意,收到荻神官一個挑釁的挑眉,沖田鷹司飛奔的腳步更快了。
風聲呼嘯疾掠過耳際,括得面頰生痛,偶而有路樹墜落的露水沁涼的掠過鼻尖,除此之外再無其他雜念雜音,有一種融入天地之間的暢快,若不是後有追兵,直想痛快的縱聲長嘯!
古道盡頭散成無數小路蔓延到另一處山腳,兩人攜手跑了大半夜,一路飛奔至山腳樹林邊,沖田鷹司回頭見追兵已被甩開,喘息待定,正要放開她的手,卻被她反手握住。
「呃?」
「這邊!」不待他反駁,荻神官拉著他循著山道就走。
無奈,無月的夜裡,只憑微弱星光看不見荻神官臉上神色,這下主客異位,他也說不清楚心中複雜感覺,只覺交握的手心傳來隱隱約約的失序脈動,不知是自己的還是她的。
隨著山道越走越高越偏僻,天色也漸漸泛白,荻神官熟練的領著他穿過佈滿濃霧的樹林石徑,直到一處山崖。
「啊……。」兩人驟然停步,往天邊看去,稀疏的淺紫雲朵綴在淡玫瑰色的朝霞裡,旭日隱於遠山之後,正緩緩探出光芒、灑落大地。
一見天地遼闊,頓時胸中積鬱消去大半,只迷醉的看著陽光落處,黑暗盡散。直到撲面吹來的晨風讓兩人打了個激靈,才乍然清醒過來。
荻神官掙開交握的手,逕自躍上一棵生在山崖邊的巨樹,熟練的坐臥在枝幹之間,任憑那枝椏間未乾的露水,沾了她滿衣襟。
「看。」她一手枕於腦後,一手指向遠方的平地。
沖田鷹司隨著她躍上樹梢,遠目看去。
山下遼闊的平原之上,大多是荒草,偶有農田也都成了焦土,天狩浮閣移動過的軌跡在大地上留下了一道焦黑的肆虐痕跡,那是東瀛大軍經過的路線。遠山腳下最近交戰的戰場還冒著黑煙,不遠處似是臨時的軍營住紮點,幾乎可想見其中狼將的旌旗飄揚。
「天狩浮閣就在山背,尊師不久之後就會前往該處。」看著沖田鷹司長吁一口氣緩緩坐下、面帶迷茫,荻神官涼涼道:「想好怎麼面對他了嗎?」
「順其自然。」見她話裡略帶看好戲的成份在,沖田鷹司沒好氣的撇過頭,「刀的事,妳還欠我一個解釋。」
「誰送你來中原?」荻神官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句:「在這敏感時刻不是什麼人都可以任意通行,尤其是你這樣的身份,看不出你有這麼神通廣大的朋友。」
「一個前輩,朋友……也許說不上。」勾起心事,沖田鷹司心裡低嘆了聲,只覺心情又沈重了起來。
「你認為他別有居心?」聽他話裡語氣不對,荻神官也只能故作輕鬆的接過話題:「放你來此自然是要你去阻撓大師,就不怕你陣前倒戈?」
「我不會……。」這句反駁說來卻十分無力,他苦笑道:「只是師徒相殘勢在難免,多少,也會給師尊一些打擊。」
「如果他真的有此意,就不會安排你渡海來此,而是直接殺了你,將你的首級送給尊師示警。」說著坐起身轉頭看向他,四目相接,「大師既是叛徒,注重榮譽軍紀的東瀛人,也不會指望他回心轉意,想來只有誅殺一途。對於他的弟子,自然也不必容情。」
「所以……。」荻神官瞇起眼,意有所指的道:「只怕也不是所有人,都認為他是叛徒呢!」
「什麼意思?」沖田鷹司訝然不解。
「言盡於此。」說罷又躺回去,閉目就睡。
「妳!」沖田鷹司再次被噎得無話可說,只得倚回樹身,不一會,一夜奔波的困倦便向他襲來,不覺闔眼睡去。
※ ※ ※
下了山,荻神官隨即發出嘯聲招來一匹馬,沖田鷹司氣結的望了她一眼,既然有坐騎昨夜為何還要跑這一趟、專程上山去看日出?偏偏這氣又無處可發,只得鬱悶的扶額低頭踹著路邊石子。
荻神官躍上馬,心裡暗暗好笑,面色不改,向他伸出手:「上來。」
「不是想尋回你的刀、找到你師尊嗎?」荻神官見他沒反應,又催了一句。
「呃……。」待沖田鷹司回過神,自己已躍上馬背坐在她身後,她一頭青絲散於腦後,幾綹隨風拂過自己肩頰,想起月前那一別,心中一蕩,狼狽的別開臉。
「不想摔下去就抓緊。」
「……。」哭笑不得的環住她的腰,沖田鷹司只能暗暗嘆息著自己在自尋煩惱。
荻神官沒有發現他的異樣,一夾馬腹向著北方而去。繞過這處山腳,駿馬撒開四蹄在大道上疾馳,道路旁隨處可見焦黑的農田、傾頹的農舍,不時有腐臭味傳來,心知戰爭遺毒之慘,兩人均是默然無語。
來到一處峽谷邊,荻神官手捏法訣,於空畫出法印飛射而出,光印撞上半空無形的結界、扭曲出一個洞口,兩人一馬隨即從洞躍進。
穿過峽谷,荻神官勒馬緩轡而行,沖田鷹司訝然的左右探看,這似乎是一座隱於陣法結界之後的村落,才倖免於戰禍,臨時搭建的茅舍和人們倉皇的表情,在在顯示了這裡是一處難民營。
許多正在忙碌的平民回頭望來,看見沖田鷹司身上服色裝扮,先是露出戒備敵視的目光,再看到坐在他身前的荻神官,慌忙移開視線,直到兩人遠去之後才戰戰兢兢的再度抬眼偷覷。
「人,總愛劃地自限。」荻神官諷刺的冷哼了一聲。
「妳想說什麼?」
「你不是很想問你師尊為什麼要幫助中原,這,就是答案。」再次用冰冷目光掃過零亂的村落和村民戒備的面容,荻神官淡淡道:「今日你口口聲聲強調東瀛人、中原人,家國民族之爭,卻忘了這一切的根本,都是『人』。」
「只可惜,師尊放下民族成見去救他們,卻不是人人都領情。」
「大師過去在中原,曾經是出家人。」荻神官閉上眼,輕道:「對於一個視名譽榮辱為身外之物的人,怎麼會在乎世人如何看待他?」
腦海中浮現當時將沖田鷹司的短刀充當信物、交給神鶴佐木時的那一幕:逆結的刀穗顯示其中有文章,神鶴佐木旋開刀柄取出密信,閱畢沉默不語。
所謂開疆大計、血染河山,追根究底,不過是東瀛的一場政爭導致的後果而已。
可是身在其中,浴血殺敵的軍士、流離失所的難民,於熱血沸騰或怨憤無奈之際,可曾會想到這些?
戰爭,不過是寥寥數人爭權奪利的操弄結果罷了。
「……。」沖田鷹司聞言默然,無話可說。
「浮生虛名,不過幻夢而已。」荻神官再度縱馬前行,朗聲道:「但求無愧於心,豈又在乎別人怎麼去說。」
「不管妳怎麼想,『忠義』兩字,卻是武士堅定的信仰。」一股熱血衝上心口,沖田鷹司握緊雙拳,憤然道:「我會阻止他,我一定會阻止他!」
「而我可以阻止你。」荻神官沒好氣的回堵一句。
「妳!」沖田鷹司被噎得夠嗆,忿忿反駁道:「妳阻止不了我的決心。」
「啐,頑固。」
「彼此。」
「蠢。」
「中原人都像妳這般不可理喻?」
「東瀛人都像你這樣愚不可及?」
「荻、神、官!」
※ ※ ※
兩人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乘馬穿過村落來到一處遼闊空地。此處看來似乎曾是某個門派練武的校場,躍下馬,荻神官一手揹於身後,另一手把玩著秋水筆,信步往校場中心走去。
沖田鷹司不明她目的,只得將馬繫於圍欄處,隨行於後。
荻神官驀然站定,電轉過身,她低頭看著手中三尺秋水,沉吟半晌,刷的抽出筆中長劍。
望進沖田鷹司不解的眼眸,左手伸指於劍輕彈,劍身隨即嗡嗡作響、龍吟不絕。
「荻神官……。」沖田鷹司感受到劍散發出的殺氣和狂意,心下有不好的預感,眉頭也隨之深深皺起。
「久聞剎那斬之名,今日特來領教。」荻神官嘴角揚開弧度,劍鋒前指,雪白劍刃在陽光下閃過著刺目的光芒,「出刀吧!」
「剎那斬出,生死立決。」沖田鷹司臉色瞬變,拂袖道:「我與妳之間,並沒有非要分生死的覺悟!」
「若是我勝,荻神官欠你一條命,自然陪你一起死,若是我輸了,就當作你沒救過這個人,尊師與刀的下落都將如數奉告。」荻神官仍是面帶從容而挑釁的淡笑,「無論如何,東瀛都會少了一個敵人,贏或不贏,對東瀛都有利,這個要求不算過份吧?」
沖田鷹司氣結,忿聲答道:「哪裡不過份,妳分明是無理取鬧!」
荻神官厲聲斥道:「想對大師說出這種要求的你,何嘗不是無理取鬧?!」
「我……。」
「怯戰嗎?」劍鋒再次閃過寒光。
「唉!」沖田鷹司長嘆一聲,無奈抽出長刀,不論眼前這人是友是敵、這場對戰對自己而言有什麼意義,身為一個武士斷不會空手面對高手的劍鋒,不只是謹慎,更是尊重!
狂風自兩人為中心旋開,捲起塵沙礫石於空相會,荻神官左手捏起劍訣,右腕一轉,劍身吟嘯倏然大盛。
她的劍如人,太狂,所以女神才要她以筆代劍好修身養性,豈知三尺秋水以劍為骨,遮去輕狂之氣,卻不掩她天生傲骨!
「筆中劍又名『鳳歌』,指教了!」
※ ※ ※
「欸欸,這下是演哪齣啊?」接獲屬下通報前來的三島主四非凡人來到校場,就看到兩人在場中殺得難分難解,他搔搔臉,端了午餐的湯坐在圍欄邊樹蔭下,開始看好戲。
日正中天,一藍一白兩道身影如浪翻飛,劍光橫溢,縱使秋時日頭已不復夏日熾烈,兩人卻是戰得汗溼重衫。初時,面對荻神官一再激怒挑釁,沖田鷹司只是能閃則閃、能避則避,百招下來,年輕武者的爭勝潛質被激發出來,除了奮力應敵早就沒有什麼多餘的心思,只是集中精神拆招、尋隙反擊,哪還有空去遲疑會不會傷到對方!
「飛雪勢!」長刀刀氣森然如狂雪劈來,荻神官橫劍以擋,刀劍相交擦出火光,掠過她汗溼的額髮,她氣凝於劍身沉下重心掃開一腳,毫不容情踢向他胸腹,沖田鷹司趁勢飛身縱起、以刀刃接處為施力點躍空翻過一圈,雙腳甫落地身後劍氣隨即劈至,鏗鏘!劍氣將兩人反震開來,對峙再開新回合!
「哦,近身戰啊?」四非凡人一口喝光碗裡的湯,抓起袖子抹了抹嘴,將碗隨手一擱,場中罡風再次刮起,他閃過迎面飛來的小石子,不說話,只是頻頻搖頭偷笑,「嘖嘖,嘖嘖嘖嘖……。」
荻神官亦是同樣,若說她引起這一戰最初還有什麼目的,眼下也全給拋到腦後去。臉龐佈滿汗水和幾絲細微傷痕,她毫不在意的任汗珠滑過頸部滴落,雙眼不眨直盯著對方,彼此眼中盡是酣然的戰意!
「秋水天葦!」
「吞日勢!」
四非凡人打了個哈欠,拉過披風蓋住頭,往後一躺就這麼乾脆的睡去。
睡了好沉一覺,直到小兵來報,這才緩緩起身,眼見場中兩人兀自酣戰不休,鬢髮衣裳也比先前散亂狼狽了不少,他搖頭晃腦的自語:「不急不急,這才半天,當年素還真大戰葉小釵可是整整打了十二天哪。」說完又嘿嘿笑了。
其實高手過招,多半是精神對峙、尋求出手的時機,而兩人彼此本就沒有置對方於死地的想法,更何況荻神官此戰本就別有用意,不是主動出擊就是想盡辦法挑釁,根本不給彼此喘息機會,不到半天兩人已是打得大汗淋漓、氣息不穩。
直到日頭偏斜,天空也漸染橘黃,四非凡人招來小兵吩咐了幾句,然後爬上欄杆認真觀戰。兩道身影再度分開,荻神官一看天色,心想該是了結時候了。
她站直身子,調息好微喘的呼吸,沖田鷹司也收回殺氣,抹去臉上的汗水。
場中,倏然無聲。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揮出刀劍!
「「最後一招!」」
朱鳳訣對上鳳嘯九天,捲起漫天氣流,一旁觀戰的四非凡人輕喔了聲,臉上露出邪惡的微笑。
刀劍相交瞬間,沖田鷹司忽然徹手旋身,荻神官也隨之改變劍勢,一同劈向側邊襲來的魚龍刀氣!
氣流消散,荻神官這才發現,方才沖田鷹司居然踏前半步,有意無意替自己擋去了部份刀氣,而那人現下驚愕的望著遠方緩緩走來的身影,喃喃道:「是……師尊?」
荻神官見他握刀的手虎口迸裂、沾滿鮮血,輕嘖了聲,扯下繫於長髮的白巾、一把揪過他的手。
「呃?」沖田鷹司只能楞楞地看著她俐落的包紮自己手上的傷處,一時間千頭萬緒,不知從何說起。數月以來的尋覓、內心交戰,卻在真正相見此時腦袋一片空白,還有眼前這個女子,多次戲弄自己,如今卻特地帶自己來見師尊,到底是何意?
坐在欄杆上的四非凡人見此,掩面重咳了幾聲。
荻神官替他紮好傷處,轉身就走,走出數步停下,道:「沖田鷹司,我只問你,若尊師身陷重圍,命在頃刻,你救他是不救?」
「救!」他毫不遲疑的回答。
「若為了救他,勢必殺你同胞,你還是救他?」
「……救!」眼裡閃過一絲迷茫,隨即消失,面上盡是一片堅毅的神色。
「……。」聞此,她回過頭,臉上無絲毫戲謔,一字一句認真問道:「若換作是我呢?」
沖田鷹司對上她的眼,瞬間心裡有如浪濤翻滾,他一咬牙:「……也救。」
「你真是矛盾。」荻神官垂下眸,嘴角牽起一絲幾不可見的弧度:「再見,祝你能繼續堅持你那無謂的堅持,請。」
「嘖嘖嘖。」四非凡人坐在圍欄邊,看著兩人頻頻搖頭,待荻神官走近,忍不住出聲調侃道:「妳要化解他心頭鬱結,何必用這麼迂迴的方式,真是不坦率。」
荻神官橫過一眼,殺氣森然,「要你來多話。」
沖田鷹司聞言愕然,長吐一口氣,才發現數月以來胸口的積鬱難當,就在這接連的奔走、吵架、相殺之中全給發洩個精光,連帶混亂已久的思緒都隨這風暴的平息而沈澱下來,一片澄淨。
望向走至面前帶著欣慰微笑的師尊,又看看她瀟灑離去的背影,沖田鷹司只覺得有一股感激之外的複雜情緒再度升上,還未來得及體會達成目的的歡快,卻又陷入了更深的迷惘……。
「荻神官……。」再次看著她遠去,沖田鷹司出神的輕輕低喃。
卻不知,下次重逢,彼此已是深陷重圍之中……。
喵的這一卷怎麼可以卡這麼久啊……T口T
再卡一卷就可以撥雲見青天了!!=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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