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9月1日 星期一

相思在夢裡

那個……又來一篇很不俠隱村的俠隱村……大囧
別名「一輩子的好人」,看這名稱大概就知道配對,

惡俗有老梗有,芭樂狗血更有!!=皿=
所以慎入!!

對了還有策九閃亮亮的插花 **ˋ(  ̄▽ ̄)ˊ***
(唉呀他們做配角做的很歡樂是怎樣……都扶不正…… 囧)







今年春天,鎮上飯館的掌廚小哥攜著娘子回娘家去了,小娘子的娘家遠在天外南海,路途遙遠,是以入秋了仍未回來。幾個月前,村裡來了一個名喚孟白雲的年輕人,承蒙先生好心收留他,撥了間客房讓他住下,後來不知怎麼的讓頭家娘發現了他的手藝,便請來頂替廚子。

可惜他燒得一手好菜,卻是個半傻子,大多時是好端端的,偶爾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會忽哭忽笑,要不就失魂落魄的像個幽魂,任誰來攀談都不理。

這天午後,頭家娘在帳房裡哄著兒子睡,睡飽的刎仔魚睜著大眼看了一陣,到底還是敵不過無聊,一骨碌跳下床鑽到廚房去。

廚房裡,孟白雲拿著湯杓正在發呆,魂遊不知幾重天外,面前鍋子裡的湯汁已經燒開、冒了一堆白泡泡也沒發現。

「好人阿舅。」刎仔魚拉拉他的衣袖,好奇的問:「你在洗鼎嗎?」

「我……不是好人啊……。」孟白雲也不知到底有沒有回神,喃喃地應了一句,手上的湯杓終於開始慢慢的攪動湯汁。刎仔魚在他腳邊繞了幾圈,看他一臉呆樣,忍不住咯咯笑出聲。

門口傳來腳步聲,不一會,一個素衣少女掀簾走進,手上端著幾個未洗的空盤,刎仔魚喚了聲姨娘,怯生生的攀在孟白雲的腳邊看她。

孟白雲忽然驚醒,轉頭就喚:「緋……。」卻又馬上哽在喉嚨裡。

少女疑惑的望著他,雙頰生暈,一雙輕靈大眼依稀透著稚氣,眉眼中乍看的確有幾分緋羽的影子。但小家碧玉的氣質和昔年月華佳人的緋羽怨姬可是天差地遠,孟白雲只楞了一下,連忙侷促的轉過身裝忙。

少女赧然一笑,向刎仔魚揮了揮手,便蹲到後門角落去清洗碗盤。

這個少女前些天才來到這兒,大家都喚她『還珠』,比起從前伶俐又貼心的洛家娘子,還珠雖然不能說話,但她秀氣又靦腆的笑臉也是十分受客人歡迎的,何況她為人乖巧、做事也十分俐落,她的到來的確讓頭家娘輕鬆不少。

刎仔魚初時怕生,偶而來店裡,見了她只敢躲遠遠的偷瞧傻笑,這會看見還珠在洗碗,水盆裡的水浮著一層油光,在午後的陽光裡晃漾著光芒,刎仔魚忍不住好奇,小心翼翼的蹲在水盆邊,伸出手輕輕戳了幾下。

「啊啊!!我不信!」廚房裡頭傳來一慘叫,瞬間又變成低聲的碎碎念,「……我不是我不要我不聽我不聽……。」

刎仔魚和還珠都嚇了一跳,一大一小面面相覷,過一會才回過神來相視一笑。

等到頭家娘終於將兒子哄睡、向醉倒在桌前的阿伯和他朋友打聲招呼,走進廚房裡,刎仔魚已經玩得渾身溼透,還珠手上拿著面巾、滿屋子的追著她跑。

頭家娘掩面長長嘆了一口氣,決定自己也去睡個午覺。

孟白雲掩熄灶裡的柴火,將土鍋搬到牆角,抹了把汗,還珠含羞的遞過巾帕,他待要順手接過,看見還珠眼裡隱隱約約的期盼,心裡一抽。

「多謝,不必了……。」他狠狠的退後了好幾步,不敢再看她,幾乎是落荒而逃的從後門走出去。雙肩的麻痛突然襲來,他面容扭曲的咬著牙,踉蹌的走出一段路,一聲低喚才隨著嘆息幽幽漫開:「緋……羽……。」

還珠倚在門後看著他的背影,一張俏臉變得慘白無比。


   ※   ※   ※   ※


時光飛逝,中秋轉眼便至,說來孟白雲來到這兒也有半年時光,只是他長得雖俊也不是什麼翩翩佳公子,又有病根子在身,隔三差五總要小病一場,這樣的人啊村裡的姑娘是看不上眼的,偏偏就有例外。

他每一病,那還珠小妹子就急得團團轉,不但搶著幫他把所有工作一肩挑起,夜裡收拾好店面便飛也似的前去探望,只差沒親自侍奉湯藥了。還珠心繫白雲,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可是她愛著白雲,就像當年的白雲愛著緋羽,註定是一場空折磨。

這天下午,孟白雲舊傷又復發,雙臂重得像綁了鉛塊,怎麼也不聽使喚,只得病懨懨的躺在床上把廢了他武功的雜碎他祖宗十八代狠狠給罵過一遍。側過頭,看見擱在桌上還珠送來的食物,想起神似緋羽的那雙眼,他心裡又是一痛。

入秋以來,每次犯病,的確都有賴還珠的照顧--先生的根子骨不比他好多少,他的保姆擔心他都來不及,哪有空管自己。

可是每次面對還珠,他都不知該如何自處,平心而論,還珠的確是個好女子,要說嫌她是啞子,自己還是個半殘廢,只是他心裡有傷,傷之外滿滿的都還是那個人,要他對緋羽死心去愛還珠是萬不可能,怎能耽誤小姑娘的青春。

卻又狠不下心趕她走,自己被多次拒絕的痛楚猶新,怎麼下的了手去傷害別人?

「哈,這到底是報應,還是作孽……。」孟白雲躺在床上,胸口悶痛的幾乎快嘔出血來,這種無解的難題,原來就是當初緋羽常常面對的,傷害別人自己也不好受,莫怪她每次總是要垂著眉、委婉的告訴自己只是朋友……。

朋友……唉……朋友,不近不遠的兩個字,折煞了他大半生。

愁思百轉之際,窗外忽然傳來琴聲錚錝,柔柔緩緩如流水一般的旋律涓滴流瀉而過,稍稍撫平了他心中的紛亂,孟白雲的臉色漸漸緩和,恍惚間似是回到花雲月榭之外的午後,懶洋洋的曬著陽光、聽緋羽撫弄那一架蝴蝶箏……。

這麼想著,那耳邊的旋律似乎和記憶中的重疊了。

他倏然張開眼睛,左右無法撐起身,索性翻身滾下床,跌跌撞撞的往外走去。

循著琴音走出迴廊穿過花圃,聽那琴音漸弱,唯恐失去線索,步伐更急了。

終於尋至琴聲出處,他倚著門喘息了一陣,仔細一看,原來是先生教書的學堂,今日不知怎的,學生都不在,空蕩的教室裡只有先生坐在桌前,隨意撥弄著琴弦。

「呀,白雲兄,可好些了?」先生訝然抬首,見是他,溫雅一笑,「還珠姑娘方才來過,她很擔心你呢。」

「嗯……。」孟白雲失魂落魄的看著桌上那具紅木琴,渾身力氣都被抽空似的緩緩坐下,忍不住要再次嘲笑自己的妄想痴心。

是以沒看見先生眼中一閃而逝的精光。


   ※   ※   ※   ※


傍晚,今日酒館提早歇息,還珠又送晚膳來,先生含笑收下便逕自走開,還珠猶豫半晌,走至孟白雲跟前,比了幾個手勢,狀似詢問,一雙眼裡盡是擔憂和不捨。

孟白雲攥緊了拳頭,幾番思量終於下定了決心。

「還珠……謝謝妳。」他顫抖的開口,盡可能不讓自己臉上的笑容太過扭曲,「勞妳這般掛念,此情無以為報,我看妳和我一樣孤苦伶仃,不如我們就結義作個兄妹如何?也好互相照顧……。」說到此處,他木然的垂下眸,臉上笑容卻越發燦爛,道:「我一直很想要一個……和妳同樣乖巧貼心的小妹……。」

長痛不如短痛,與其曖昧不定,不如讓她趁早死心,諒想這世界上不會再有另一個痴兒孟白雲!

還珠沒有回答,她也不會回答,只是花容慘淡的退後幾步,再退,再退,然後轉身跑開。

那凌亂又心碎的步伐,是多麼熟悉的節奏啊……。

孟白雲慘然一笑,搖搖晃晃的起身離去。

日頭落盡,一輪圓月高懸於天,他走到前廊,看著擺在廊上的一張矮桌和上頭的柚子,才想起今日是中秋。先生坐在一邊,笑吟吟的端著一盞茶。

「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看,今夜的月色多美,可惜兄臺心有鬱結,想必也無心欣賞。」先生呷了一口茶,淡淡道:「有什麼心事不妨說出來,也許對著此情此景,那些惆悵都不值一哂,如何?」

也許是先生悠遠的聲音裡帶著一絲蠱惑,又或者是月色皎潔照得他無所遁形,孟白雲在矮桌另一側重重坐下,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將過去那一段三角戀徹頭徹尾講了一番,一邊講眼淚一邊流,連手上的清茶什麼時候被換成酒也不知道。

「對於切身之痛,尚且憂心不願推及他人,白雲兄真是一個好人哪。」沒注意到聽見『好人』兩字時孟白雲臉上的扭曲,先生望著籬笆外走來的人影,面上笑容更盛,「可惜像兄臺這般好的人,對方卻不懂得欣賞。」

「我沒什麼不好,也沒什麼好,感情這事怎麼會管他好不好,她不要我到底就一個原因,她不愛我。」孟白雲又灌了一口酒,慘然道:「唉,她不愛我,承認這件事原來是這麼難受……。」

返家的俊秀青年走近,將手上的月餅順手往先生懷裡一擱,面色不改的繞過他走進屋裡,不一會兒便又走出來,先生的身上便多了一件披風。

而孟白雲的話匣子就和他的淚腺一樣,一發不可收拾。

「那個雜碎有什麼好……那段時間我一直在想,每日每夜,都在咒詛那個雜碎快點去死死,明知道他若死了,傷心的一定是緋羽。」

「我捨不得看她傷心的樣子,但是寧願她傷心也不要看她在那個人的懷抱裡……唉,孟白雲,你到底愛不愛緋羽?既然愛她,為什麼還會寧願她傷心……寧願她見不著全天下、眼裡只有我一人。」

他越說越哽咽,話裡也帶了幾分醉意,說到傷心處忍不住頻頻拍桌搥地。

「原來我跟那個雜碎一樣,都只想著自己快活,我不是好人,我真的不是什麼好人!她對我這麼無情,我不是無怨無尤,我想笑她活該被騙,笑她咎由自取,我想罵她楊花水性出爾反爾姦夫淫婦……我想罵……我真的想罵……我只是沒種,沒種說出口……。」

先生露出一抹淡笑,順手替他將杯子裡的酒斟滿,也順手的給自己也添了一杯,只是還未端到口邊,便給人一把搶了去。

「那位姑娘如此做,興許是要兄台從此放手退隱去,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呢。」說著對上青年惱怒的眼神,先生笑了笑,看著他一口飲盡。

「雖然我也曾經這麼想過……但是我已經不敢再去寄望,哈哈,人怕出名豬怕壯,渾身傷的孟白雲怕再次情傷,相見爭如不見,懷念不如斷念……。」孟白雲往後一躺,走廊微涼的木板地讓他稍微清醒了下,淚又隨即湧上。

而青年忙碌了一天,此時也有些倦意,放下酒杯打算倚著先生假寐一會,先生一把將他按下,讓他頭枕在自己腿上。

「兄台想必當年沒少被拒絕過,如今便再是多奢望個一回,想必也無傷大雅吧。」一邊說著,一邊低頭輕撫著青年柔軟的頭髮、微蹙的眉眼,先生斜撥的瀏海垂落掩去了他小半張臉,不掩目光溫柔如水。

青年張了張唇,終究沒有說話,只皺著眉抓住了在臉上肆虐的手,緊握住,閉目沉睡。

躺在地上的孟白雲自是看不見他們的糾結,他翻過身,蜷曲身子縮成一團,咕噥道:「我被她拒絕了那麼多次,也沒有想過要死心的念頭,我以為,要有什麼痛,看著她和那個雜碎出雙入對,也都夠痛了,後來才知,原來一個人不怕摔,是因為他從來沒有到過高處,從來沒有在真正高的地方……摔下來過……。」

說著說著,淚痕劃了滿臉,語聲漸漸模糊。

先生抬起頭,望著天上圓滿的月娘,幽幽問道:「愛上那位姑娘,兄台可是後悔了?」

孟白雲沉默了很久,久到讓人幾乎以為他已經睡著,才夢囈著回答:「我寧願摔得很痛,也不願從來……沒有在那高處過……。」

語畢,呼吸漸趨平穩,他近日因傷日夜難寐,此刻竟是沉沉睡去。

一隻素手挑起布簾,從裡間快步走出,先生眉一挑,仍是未抬眼,只是低頭看著懷裡的青年,指腹在他臉上來回輕劃騷擾。

一身紅衣的還珠走下長廊,對著他盈盈一福,道:「多謝先生。」語聲溫婉、身姿優雅大方,哪還有先前半點小女子的嬌怯?縱然臉上易容未卸,若非孟白雲喝了千日醉,此時聽見她的聲音,非跳起不可!

「大夫不必客氣,需要琴嗎?」先生展顏一笑,還珠不及回答,那青年便翻身坐起,道:「我去取。」眨眼便跑得不見人影。

「結義兄妹,真是蹩腳的理由。」還珠在孟白雲身側坐下,探出二指替他把脈,一邊輕嘆:「真是個又傻又痴的好人哪……。」

先生這才緩緩站起身,拂了拂衣襬,眨眨眼,輕道:「但願好人有好報。」

她眼睫一顫,道:「這是自然。」

待青年取來紅木琴,先生將琴交予她,便拉著青年說要去散步賞月,青年拗不過他,只得將柚子糕餅端在懷裡,隨他離去,留給那二人一個靜謐的空間。

十五月圓夜,夜風涼如水,先生攜著青年走來土坡邊的草地,十分寫意的隨地一坐。青年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才在先生的身邊坐下,道:「這麼多話的男人,除了你,我還是頭一次看到。」

先生托著頰直瞅他,但笑不語。

青年自然受不了他這樣曖昧不明的目光,脫口問道:「師九如,你到底在笑啥?」

「真是懷念。」先生搖搖頭,陶醉的道:「跟以前的你真像,那又哭又鬧的樣子……。」

「……。」青年無語,只得忿忿的將手中的柚子掰成兩半、取出果肉,一口一口的塞進彼此嘴裡,裝作什麼也沒聽見……。

呵,月色真美……。


   ※   ※   ※   ※


那個夜裡他作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裡的他撐著傘,在細雨紛飛的月色裡來到靈蠱山,緋羽站在蝴蝶箏前,披了一身的雨露,就像斷風塵出現的那一天。

看見自己的來到,她激動的落淚,他邁開步伐想走上前,衣袖卻被緊緊揪住,一回頭,滿臉是淚的還珠緊抓著不讓他走。

再回首,看見的卻是緋羽和不二做相偕離去的背影。

他張口欲喚,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覺心碎欲絕。

此時,背後的還珠倏然變成了滿臉猙獰的斷風塵!

一劍透胸過,紅傘墜落!

場景隨雪雨幻去,他摀著胸前的血洞坐在花雲月榭門外,聽見箏音淙淙,他想,聽著那旋律死去,也許還不壞。可是一抬眼,就又見到憂心落淚的緋羽,好啊,原來妳終究還是捨不得我死,如果我死會讓妳很難過很難過,為什麼我卻覺得這樣反而會讓我快活?我真是……自私又懦弱……。

唇畔傳來柔軟輕觸的感覺,隨之入口的苦藥也化作甘甜,那如夢一般的溫柔直教他欲心碎。

迷迷糊糊睜開眼,眼前的緋羽含情脈脈,卻一霎那變成了羞怯的還珠,等他驚惶退開又變成含怨的緋羽,幾番變換,甚至自己變成了斷風塵狠狠揪著她的長髮卻被反手打了一巴掌!那些混亂的臉孔、零碎不堪的片段,最後終於全化作一片黑暗,只剩平緩的琴音一聲聲,一聲聲……。

孟白雲張開雙眼,這次是真的醒來,正在替他擦拭身體更衣的還珠顯然甚感意外,她手上一頓、臉上掠過一絲疑惑,孟白雲沒發覺她的異樣,只是慌忙扯緊衣襟、奪門而出。

還珠回過神,此刻沒空疑惑為何服下千日醉的孟白雲會突然醒來,得先把人追回來再說,思及至此,連忙飛身追出。

而此刻學堂裡,手捧著書、坐在堂前講道的先生,書卷遮掩下的嘴角偷偷露出一抹饒富興味的微笑。

被廢去武功的孟白雲怎麼跑得過還珠,他穿過花圃直奔後山的樹林,卻在林外便被還珠自身後攔腰抱住。

「放手!」孟白雲用力掙扎,卻在背上濕意漫開的瞬間止住了動作。

一聲幽幽的輕嘆迴盪開,她將淚濕的頰貼著他的背,低喚:「白雲兄啊……。」

孟白雲渾身巨震,如遭雷擊。
會意過來,三魂七魄全都不斷叫囂著『是她、是她!』,可是僅存的骨氣卻不許他卑微示弱,一冷靜,還珠即是緋羽的事實便從乍然狂喜,變成了疑惑和被欺騙的惱羞成怒。

他紅了眼,憤聲道:「放手!我不需要妳來同情!」

用力推開卻反被她拉回,孟白雲跌坐於地、柔軟的紅唇隨即覆上,挾著淚的苦澀,讓他呆立當場。雖然他不是沒有看過當年緋羽撲倒斷風塵的決絕樣子,但直到此刻、身為其中主角,才知道他愛上的是怎麼樣一個如火熾烈的女子。

緋羽吻著他,直到他放棄了掙扎,才將雙臂環住他肩頭、埋在他頸窩中,頰貼著頰,不住輕嘆。

那一夜月華紛飛的雨,早已隨著所有心碎葬送在無濤海岸,歲月巨輪碾壓碎了所有悲歡離合,她看著一切結束消失,只留下深刻於心的反覆疑問:

你愛的可是她剎那的芳華?

你愛的可是她孤立雪中卻如火一般的絕豔?

如果有朝一日她褪去了這些,你是否還愛著覆滿風霜下她不變的枝椏?

受過深刻情傷的女子,唯有最真心的呵護守候才能讓她願意再打開心扉,如果她只是同情你,絕不可能說愛你,因為愛之一字,於她而言,已成了剜心刻骨的痛。

「白雲……白雲……若不是你,緋羽怎麼敢再談感情……。」

孟白雲一眨眼,淚終於落了下來。


   ※   ※   ※   ※


清晨的霧瀰漫林間,枝頭上四處跳動的麻雀偏著頭,看著樹下並肩走過的兩人。孟白雲攜著緋羽的手,此時仍暈陶陶的,恍然如在夢中,一句話緩緩的說、也說得斷續不全。

「我以為,我最……了解妳……可是我卻沒認出妳。」

「若是沒有一點本事,怎麼稱得起毒姬之名?」緋羽卸去了易容的藥物,細緻的五官臉龐絲毫不減昔日風采。

「說的也是……。」說著訥訥執起她的手,看著原本修長無暇的指間斑駁的傷痕、新生的粗糙指繭,心疼的道:「妳……何必如此?」

「噫,比起單戀的心痛,這些不算什麼。」緋羽垂下眸,道:「我當還珠的時候,真是矛盾無比,怕你不愛她、一頭栽在過去裡,更怕你愛上她、忘了緋羽,左右都不是辦法。可是這些,都比不上你受的傷……。」

聞言,孟白雲心裡微微發酸,說不上是竊喜是心疼,握著她的手不覺緊了幾分。

她回以溫柔一笑,心道緋羽也好還珠也好,今後總伴著白雲,伴著你……。

穿過樹林、走過長街,清早的街上到處是小販推著推車、準備開始一天的活計,遠方早點鋪子的炊煙裊裊、人人互道聲早,他倆臉帶著微笑不發一言,沐著晨風、享受這分隱藏在喧囂裡的寧靜。長街盡頭,酒館的老闆娘抱著孩兒站在門外,見了兩人才鬆了一口氣、露出一朵真心的微笑,朝他們揮手後轉身走進店舖裡。


「白雲……。」緋羽略略遲疑,往下一個『兄』字忍住沒有再喚出口,掏出巾帕抹上他臉頰,嘆道:「你又哭了啊……。」





【後記】

其一

很久以後,孟白雲在緋羽的嫁妝裡發現了一個長形的盒子,裡面是兩把看來有些眼熟的劍,劍身上猶有斷過修補的痕跡。

很久以前,他曾經有一把劍,為了心愛的女子,它飲恨斷在無濤海,卻換來另一把鋒利名劍,那日他絕裾而去,劍就此遺落在靈蠱山,卻不知緋羽居然悄悄替他收起。

看著匣裡修補完整的雙劍,他想了很久,才終於想起它們的名字。

前者名喚『白雲』,後者就叫做『還珠』……。


其二

自從中秋夜向先生吐露苦水之後,孟白雲彷彿找到人生的知己,趁著緋羽偶爾會給先生醫病,三不五時就來找先生閒聊。
直到有天,他家的保姆受不了,一把抱起忍不住打瞌睡的先生,大腳一踢、狠狠將白雲兄踹出門外……。

「想打擾師九如,先問過策馬天下!」







化身的名字「還珠」:最想要的是原來角色的隨身兵器作為命名,不過緋羽的『牡丹鳴』實在太難利用了 =口=,單用「牡丹」感覺太普遍(認識好幾個長輩阿婆就叫牡丹……囧),牡丹鳴又太特殊,所以最後選了孟白雲的「還珠劍」,這把劍是在紅樓獲得的,一時忘記了,看著官網還想說白雲兄什麼時候用雙劍了。如果是雙劍意境就更好了,可惜還珠是紅樓大嬸給的。(攤手)

還珠就是緋羽,緋羽就是還珠,這是眾人共守的秘密!共犯者有頭家娘和先生!!前者愛湊熱鬧且真心希望她也有個好歸屬,所以在她要求來打工的時候就一口同意了,想必還出了不少餿主意,說不定扮成還珠小姑娘就是她建議的。後者嘛,一來緋羽是有恩於他的大夫,二來他本來就是個散播溫馨散播愛的大愛台主啊~~**ˋ(  ̄▽ ̄)ˊ***

這篇的起因就是當初孟白雲憤然離去,緋羽怨姬對不二做說:「等到那時就換我去追求他。」

深深覺得這個女子說這句話實在令我肅然起敬刮目相看啊!!不愧是東宮敬重的恩人!!(喂這有啥關係?囧)

然後雛型是孟白雲的那番牢騷 XDDD

白雲兄是個很真的角色,他愛緋羽,卻不是聖人,所以背地裡老是發牢騷,這很寫實啊……哪裡來那麼多原創言情文裡總是含笑默默送走女主角的男配角啊!雖然愛你不到祝你幸福,但沒道理我連一點埋怨都不能有吧! XD

君不見那些公主病患都是給好人寵壞的,所幸緋羽是個好女人,不過白雲兄還是要一再吶喊:我不是好人啊!

然後這篇時間點發生在鯽仔魚之後……可是莫名其妙居然先生出來了(逃)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